王启亮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纸，这是他和周盛连夜赶制出来的工资表。
每个人基础工资多少，提成几何，什么地方被扣工资，实发数该有多少钱，上面一目了然精确到分。
发钱的时候实际会自动补足金额，最小单位是元，几十块钱什么的，王启亮不会小气了。
扣除这方面基本是空白，除有人迟到次数太多被象征性的扣了两百，只有糊糊是因为损坏公司键盘鼠标一套被扣了一百。
王启亮清清嗓子，他的声音被裹挟进掌声和背景声中，极具穿透性：“上个月实发工资最多的是……叶强！总工资71202元，让我们为他欢呼！”
叶强是一部的老员工，在上家公司从业两年多，很多次都是冠军，一部的老员工们都习惯了。
王启亮话音刚落，台下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在鼓掌，欢呼尖叫此起彼伏。
秩序在此刻不再重要，现在的他们只需要尽情享受狂欢。
欢呼声中，叶强走上地台，兴高采烈的接过王启亮手中成捆的百元大钞，一捆一捆又一捆，人们随着王启亮弯腰的次数足足数了七次。
然后是一千，此时叶强抱钱的怀里已经满满当当。
最后发202零头的时候，他停下动作，兴奋的问王启亮：“老王，还是老样子普天同庆吗？”
“对，只要大家愿意，还是老样子。”王启亮含笑点头。
老样子是什么二部新人们可能不知道，一部的老同事们却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叶强把怀里的钱放下，开始在零钱中数起来。
袋中的零钱纸币全部团成一个小球，叶强数出二十个十块的纸币球零两个一元硬币，捧在手心，他转身面向大家。
“今天，我是最棒的。”一句台词落下，零钱被抛向人群。
一部同事一拥而上，顺着零钱落下的方向，或跳跃或高举手臂，纷纷在空中就开始拦截。
这就是普天同庆？胡东喃喃自语，他没想到公司发工资还能这么玩。
二部新人愣神的工夫，钱就被抢的差不多了，有那机敏的新人见别人都抢，倒是也抢到一两个。
等叶强领完工资走下台，掌声再次响起。
然后是工资第二的员工，第三个，第好多个，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选择抛零钱与大家一起开心，连不喜争抢的胡东都捡到几十块钱。
沈丰最为过分，仗着身高体型优势，直接冲到最前排队伍尾端抢，收益都好几百了，两只口袋赛的鼓鼓囊囊的。
“接下来是工资第十六名的员工，工资数13681元，他就是我们二部的新同事，胡东！”台上的王启亮高声呼喊。
沉浸在氛围中的胡东恍惚之间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变得不可置信，一部的人一半都还没报完呢，老王怎么就喊他了。
这是弄错了吧，他就只开了一单，选择的还是刷手续费的方式，怎么可能轮到他，老王别是三十六名看成十六名了。
这是胡东妄自菲薄了，他虽然只开了一单还选了难度最高的刷手续费，但是成交金额却是公司最高的，而且他的鱼儿在爆仓前疯狂刷了十几手，这给他带来了不菲的提成。
王启亮见胡东呆在原地，再次出声邀请：“胡东，来，上台领取你的工资了。”
直到身边的女同事推了胡东一把，他才如梦初醒，真的是轮到自己了，全公司第十六名。
胡东跌跌撞撞的冲上地台，亲眼看见王启亮把一百三十五张码的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放在他手中，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13681，这个数字胡东能记住它一辈子，他人生中第一笔工资的收入，意义重大。
零头的一百八十一块，胡东同样选择和大家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省得别人说他小气。
撒钱的时候，胡东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反派都喜欢装十三用钱点烟什么的，这感觉太好了。
他看着电脑桌上一袋子零钱，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就在这时，王启亮拿起话筒，他还有话要说。
“在这里我有两点要说一下，第一，刚才拿到提成的人你们不要骄傲，胡东他的成交额比你们所有人都高，而且他的鱼爆仓了。”
“如果不是他对公司业务还不熟悉，选择了手续费，这次的第一名对他来说就是板上钉钉，所以你们要继续努力，不能被新入行的同事超越了，丢人不？”
话是对老员工说的，给别人塑造危机感是王启亮最喜欢做的事，仿佛不如此一部老员工就会上班摸鱼一样。
领过工资的十五个人全体陷入沉思，还没领到工资的一部员工赫然，他们已经不如胡东了，听王启亮的话就分外扎心。
身为前辈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还有你，胡东，你一定要戒骄戒躁，下个月继续努力，争取把其他人都比下去。”王启亮又道。
对他来说，员工们进入良性竞争，公司就会有活力长盛不衰，可对其他人来说，这话就不是太友好了。
胡东还能说什么，端人饭碗服人管，点头应是就行了呗。
王启亮话锋一转，“这第二嘛，我的奖励该兑现了。”他笑眯眯再数出两千递给胡东，“这是你二部第一的奖励。”
“谢谢老板！”
胡东鞠躬道谢，他还以为王启亮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今天发工资的时候兑现了，意外收获实锤了。
属于胡东的高光时刻结束了，他在众人的欢送中下了台。
从胡东之后，第十七名开始，工资实现断崖式的下跌，再也没有人工资能突破一万，大部分聚集在七八千这个关口上，一直到最后。
“好了，接下来是工资第三十七名的员工，也是最后一个有提成的员工，其他没报到名字的人等下结束后来找我领取你们的工资。”
狂欢盛宴的最后，王启亮为二部没发到工资的新人解释到，一部只有四个人没开单，而且规矩他们都懂。
“第三十七名，曹洵！来上台领取你的工资，4473元。”王启亮喊出名字，盛情邀请。
发工资把他发累了，他现在就想尽快结束然后去喝杯热茶润润嗓子，一直扯着嗓子喊，嗓子都快喊劈了。
曹洵走上地台，出人意料的没有接王启亮手中的钱，只听见他说：“我只拿我的基础工资，剩下的提成我想把它送给我的经理孙明，感谢他对我的帮助。”
这个操作惊呆了所有人，包括孙明本人，他还想开口婉拒，然后假装不情愿的收下。
可曹洵真的是感谢吗？
当然不是！
曹洵神色自若的补充说道：“然后，我想辞职，我受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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